尤加利树

挑食甜党

【杰佣】交通事故与疗愈旅行·上

【共赴花期】——07:23 硬骨凌霄

“爱是生长在我们心中的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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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超过九个钟头的时间来凝视这条公路,直到再也看不见公路本身。蓬松而凝滞的思绪充满了脑袋,只依稀记得现在是七月下旬,因为盛夏的昏沉正压迫着眼皮。


该月以独立日作为开端,结束时却常常悄无声息。逐渐向北回归线偏移的阳光透过堪萨斯州上方的云层,落在引擎盖上,深深浅浅的影子掠过挡风玻璃,然后被排气管甩出车尾。中部地区,广袤、干燥,像一面架在倾斜地壳上的烙饼的锅,冷的时候只是铁,热的时候放任何东西上去都会滋滋冒油。


奈布·萨贝达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指关节,确定自己的手没有和方向盘长到一块儿。


“对你来说可能不太容易,”他清了清嗓子,“但这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跳过这一段吧,您可不是什么好的演说家。”


“……”奈布瞥向后视镜,镜面偏斜的角度能让他看见右手边的男人。杰克·里佩尔枕着座椅靠背,面色柔和,眼神讥诮,令人生厌。车内被冷气吹得很干燥,显得他的肤色尤为苍白。


这个月份的地表气温已经足够扒掉一切伪装,人们在外面连内衣都不想穿,更懒得虚与委蛇,唯独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永远把自己包裹得严实。牛津衬衫被压在缎面马甲底下,这身装束在学院派和老掉牙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仿佛天气变化与时代变迁都对他无能为力。


“我完成我的工作,你管好你自己。”他接着说道,“我是你的堂哥,我的母亲是你父亲的姐姐,上个月六号他们死于同一场公共交通事故,你受了很大打击,所以我带你到全新的地方做疗愈,医生说了,这对你的精神状态有好处。”


杰克听着他照本宣科,完全无视两人的血统差异横跨了整个太平洋,从脚趾甲盖到头发丝都找不出哪怕一点相似之处。


“你写的故事毫无逻辑。”


“我们现在能用上的证件只有这一套。”


“你知道我们更像什么。”


“一对私奔的傻瓜基佬。行了里佩尔,别暗示了,你就是想跟我睡吧。”


对方没被他直白的用词冒犯,反倒笑了笑:“别说你不想。”


“我不想——如果我动了你,起码要递交八英寸厚的报告说明,所以我完全不想。”


奈布将脸偏向另一侧,额前的碎发随着头部动作被晃到眼睛上。车窗上贴了深色的膜,光线乏善可陈,连带他的虹膜也呈现出十足郁闷的灰蓝色。


此时距离他跟杰克初次见面不足二十四小时,但他熟识对方已久。杰克.里佩尔前几年一直跟着北部黑帮做事,负责管理明面上的产业,有传言说他的势力还不止于此。


原本他有更长时间丰满羽翼,二十年后成为下任BOSS的有力竞争者,可谁也没想到现任BOSS死得离奇。不久前老BOSS的亲信们把他送往英国管理公司分部,一半是保护,一半是流放,用唏嘘年轻人长相凉薄、远不如死去那位容易搏得忠诚以暗示他来历存疑不堪重任。


令人始料未及的是飞机刚降落伦敦机场里佩尔就联系了警方,他压根不跟对手下棋,他是个往棋盘上丢苹果的疯子。


警察和新闻工作者们对这家伙供述的事早就心照不宣了,可仍然表现出前所未有的震惊,因为这个“无辜的幸存者”确实非常有戏剧天赋。他送自己公司四分之一的员工入狱,接下来只要在发布会上红着眼眶,来点好听的承诺,善良又愚蠢的公众们便会重新开始买他的股票,诺干年后他们大概还会为这个“偶然发现自家产业邪恶秘密并决定与之对抗”的年轻帅哥拍一部电影之类的。


但他活不到那时候,所有人都想让他死。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找死,就如同没人知道老BOSS到底是谁杀的,兴许一切只因为他神经病发作。


里佩尔站在证人席上宣誓,把自家和对手的黑产通通卖了个精光。这桩丑闻炸得半个北部地区尸横遍野,庭审中途就有人朝他连放四枪,他一枪都没中。随后是漫长的休庭期,中情局火急火燎地把他塞进证人保护计划,然而当天晚上安全屋被炸了个大洞,这下所有参与行动的人都不再可信了,只能临时调配与此事毫无瓜葛且正在休假中的萨贝达遣送他出去避难。


这对萨贝达而言当然是飞来横祸。为了避免泄密,了解任务内情的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没有资源,也没有后援,甚至来不及换一辆没那么宝贝的车。


他现在还开着度假的车,后备箱里放着烧烤箱和鱼竿。这辆福特维多利亚皇冠被漆成复古的蓝绿色,保险杠和车门边缘保留着恰到好处的的磨损,一道道金属光泽从涂装中剥落出来,闪亮如同海面银波。


“像我们这样的过路人即使掏不出证件也没什么奇怪的,人们害怕惹上麻烦,绝不会打探,你糟糕的故事才会让多余的事找上门。要不要打赌?”


“可以,我跟你赌二十块。”


他说出数字的时刻杰克轻嗤了一声,奈布猜测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个面额的纸币了。


“显然你也觉得自己的决定不靠谱。”


“少唧唧歪歪。”


过弯的时候司机似乎忘记了象征性地蹭一蹭刹车。福特压着最高限速,从镇长对外来人表示欢迎的大幅广告牌下一掠而过,冲进阳光。




“我们马上要见一位叫威廉·艾利斯的警官,他不知道你是谁,但可以信任,他会给我们安排住处。他的父亲曾经跟你一样是个黑帮,现在已经抛弃过往,开始新人生了。”


福特停在小镇外沿一间酒吧附近。两人驱车从科罗纳多出发时是凌晨两点,现在正值午后,空气中弥漫着牛仔电影似的倦怠情绪。


“路口是不是有人在看我们,我不太喜欢那种眼神。”里佩尔挑剔道。


“那不过是一群可爱的乡巴佬,你得罪的几个势力不会喜欢啃碎骨头,你也不许招惹他们。”


“尚未营业”在把手上徒劳无功地晃荡,门顶铃铛摇了一阵,迎面扑来未散尽的松香味儿。正对门口的位置有个兴奋到坐立不安的男人,他身材健美,头发像嬉皮士般半长不短,皮肤泛出橄榄色。


奈布笃定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但那张脸上的惊喜却不是作假:“奈布,嘿——真的是你!”


眼看他大步迎上来,绽放出真诚的笑容,好像面前并不是中情局探员和某个嫌疑人而是他期待许久的网恋对象。杰克很识时务地往旁边退了两步,为他们腾出空地,奈布身负工作,不好避让,只能站在原位目送前黑帮转身绕进吧台,从架子高层取下一只威士忌酒杯。


“他们给我发了照片,我看到你,还以为是做梦呢!”


这个男人没有里佩尔那么高,但胸肌和肩膀要宽阔得多,如果被拥抱肯定非常疼,最后关头奈布实在忍不住躲闪了一下,艾利斯警官捞了个空但兴致不减,转而拍了几下他的胳膊,那也够疼的。


“……你好警官,我们在哪里见过?”


“不算正式会面,但我们确实见过!你不记得也难怪,已经是十年之前了。”


一阵茫然的寂静。


“你们是高中校友?”杰克插嘴道。他用一种很随意的姿势靠着吧台,正在拧一瓶不知打哪儿摸出来的爱尔兰威士忌,“你念过中学吗?大概没有,当我没说。”


“……”


“红谷高尔夫球俱乐部。”小镇警察神秘兮兮地透露了一个交际场的地址。


奈布不太确定地开口:“……我们一起打过高尔夫?”


“那倒不是——”他很快公布了答案,“你开着捡球车冲进来,用金属球杆打了我的头,之后杀了我爸的合伙人。”


里佩尔非常不合时宜地发出了让自己被酒水呛到的笑声,他把食指关节抵在鼻子底下,一边假装咳嗽,一边冲看过来的两人做了个“别管我”的手势。奈布确实不想管他,于是重新面对眼前比他高大得多的男人,缺乏感情道:“我很抱歉。”


“别在意,当时被打成脑震荡的人大约有十个,我没什么特殊的,你不记得就不记得啦。”艾利斯反倒安慰他。


“嗯,关于你父亲的那位,合伙人……”


“他是个坏人,我和我爸都不喜欢他,我都忘了那家伙的脸。”


“那很好。”奈布立刻说。无论他是否真心愧疚,反正看上去像个把手搁在圣经上宣称自己是无神论者的混蛋。


“事实上你还是我的引路人。我出生在黑帮家庭当中,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觉得我会继承父亲的生意,但那天我从医院中醒过来,忽然就醒悟了,我想:威廉,那家伙年纪跟你差不多,他在打击罪犯,而你想要做什么呢?机会一直摆在我面前,我可以选择新生活。之后我说服了父亲——老实说你有点吓到他了——总之他意识到这条路多么危险,他那些信仰根本不堪一击……之后我们全家参与了一个证人保护计划,来到这里定居,我重获新生——就像现在这样。”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笔挺的胸肌和弘二头肌,“这是一个洗心革面的、崭新的、友好的艾利斯!”


崭新的艾利斯咧开一个大白鲨那样闪闪发光的笑容,奈布像被刺到眼睛似的移开了视线。


“祝贺你。”杰克冲他举了举酒杯。


“谢谢!”他终于转向杰克,饱含深情,“也恭喜你,不管你以前做过些什么,现在都已经过去了,瞧瞧我。你能遇到奈布真的很幸运,他会让你变好!”


“我相信他会的。”


杰克从酒杯的杯沿里挑起一边眉毛。




这家小酒馆是威廉父亲的产业,为他们安排的住所在二楼,需要穿过厨房进入后巷,然后沿着建筑物外侧的铁质旋梯往上走一段。这地方隐蔽得很,视野却很宽阔,曾经的黑帮生活给这家人或多或少留下了些许印迹。


一路上奈布正好讲完那套关于交通事故和疗愈旅行的鬼话,艾利斯警官入戏飞快,立刻对堂兄弟的悲惨经历表示了深切同情。


他贴心地将两人送进房门,分发好钥匙,之后便赶去值班了。


公寓不需要支付租金,但比汽车旅馆只宽敞了一点点。多余那点空地勉强做了隔断分成两间卧室,除了床之外大概只能再放进一台书桌,然而本该放书桌的地方却塞着一只乳黄色的冰箱。威廉帮他们采购了些生活用品,这位警官显然不擅长布置新家,大部分东西被笨拙地堆叠在餐桌和椅子上。


奈布发现其中有一对粉红泰迪熊,大概他碰上了哪位对工作颇有激情的导购小姐,花了不少冤枉钱。两人站在餐厅中央,没有坐的地方。


杰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从一贯温和的面部表情中挑选了个称得上刻薄的微笑。


“作为安全屋它很棒。”探员总结道,“先吃午饭。”


他检查了冰箱,威廉没有忘记预留食物,里面有不少微波食品和慕尼黑啤酒。奈布随手抽出一个扁方的盒子,翻开盖子露出里面颜色丰富的一滩东西。


“你需要加热吗?我无所谓的。”他直接伸手进去抓出一角,拔长的细丝黏连着手指。


“这是什么?”


“你不认识它?”探员晃晃手腕,悬挂着黑橄榄和青椒的芝士一阵摇动,“嗨,披萨,这位是杰克;杰克,这是披萨。现在你俩认识了,相处愉快。”


面对这种幼稚行径,前黑帮高层露出了十分宽容的表情:“我不可能吃这个。”


“你们英国人不是很爱吃面糊烤的东西?”


“显然你并没有自己以为得那么了解我,不然也不会相信我的国籍是真的。”


“……”


“既然提及了,或许你该知道‘杰克’和‘里佩尔’都不是真的。”


奈布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无名氏先生,你可以挑战一下吃掉你的新朋友披萨,或者滚去楼下吃快餐。”


“既然我们之后要长期相处,第一天就为饮食习惯争吵是无意义的。”里佩尔平静道,“我可以自己做饭,喂饱我们两个花不了多少功夫,总是吃速食对你的健康也没有好处。”


奈布张了张嘴,关于“英国人”的玩笑话到了嘴边,但还是咽了回去。“说的不错,我只是讨厌你,并不是不讲道理。如果你要买东西——”他掏出皮夹,“可以先记在账上。”


“你不需要一直跟着我?”


“堂兄弟也不会时刻呆在一起,去做你喜欢的事吧,自己留点神,反正被追杀的人又不是我。”他把一叠纸币按在前黑帮的胸口,“但是如果你敢走出镇子,我就开车过去把你撞死。”




小镇街道死气沉沉又生机勃勃,虽然燥热的午后无人外出,但现在正是植物繁茂的季节,灌木像抹了蜡一样绿得发亮。本地的路标做得并不出色,地图也语焉不详,等杰克散步到商店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


他花了更长时间研究购物流程和商品标签,以及如何耐心跟本地人对话。


店员是个留小胡子的中年男人,正伏在柜台上填数独游戏:“不好意思,你需要什么?刚刚没听清。”


“薄荷叶。”


“没有。”他即刻回答,比写下数字要果断得多,“还有别的问题吗?”


“当然,肉类的品质和标注文字对不上,罐头水果的出产地也令人困惑——”


另一个男人快步走来,越过他将推车里的东西一股脑堆到柜台上。两人即将发生肢体碰撞的时候杰克就躲开了,为了给横冲过来的推车腾出空地,几乎撞到了书报架。


前黑帮不太明白地注视着发生的一切:“不好意思,我以为这里需要排队。”


“你磨蹭也够久了,外来人。”


店员只管扫描货品,对眼前的冲突视若无睹。杰克微微叹了口气,识趣地往后退去:“我正好有东西忘了拿。先生,你衣领后面黏了花。”


男人从脖子上摸下来一朵干巴巴的橘红色的花,看都没看一眼便掸开了,他只顾跟店员说话:“——八成是欧洲来的娘娘腔,现在经济不好,移民都混不下去。”


“你该对他友好点,”店员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奇怪地笑起来,“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女人骗得净光……”


走过拐角,议论声变得难以听清,不过杰克没什么好奇心,他将推车甩到一旁,从放饮料的货架中抽出一瓶伏特加,向前走了几步又拎起一罐露营用的燃气。几台货架尽头连接着货仓,他直径推开门,提着燃气罐走向堆叠废纸箱的角落,罐子被扔在厚纸壳当中没发出什么动静,里佩尔拍开酒瓶,将蒸馏酒倒在附近,一路蜿蜒着洒到门口,接着掏出了打火机。


办完这些后他重新关上门,到工具区挑拣了一把结实的剪刀和一根锤子,再回到收银台时脖子后面有花的男人已经不在了,店员懒散地拨弄着收银机器。


“别的东西都不要了?”


“恐怕用不上。”


“15块。”


他递出去两张纸币:“不用找了,祝您愉快。”


超市外是三岔路口,分别连接着来时的商店街,广场,以及住宅区,杰克选择了通向住宅区那条。门前带院子的房屋逐渐多了起来,白天有正经工作的人都不会在家,只有老人顶着宽檐帽修剪花坛,偶尔才有三两交谈的家庭主妇投来探究的眼神和甜蜜微笑,杰克像个友善的新邻居一样冲他们致意。


小镇居民不算多,路也不长,没过多久他就按响了其中一户的门铃。


“见鬼,”来开门的男人看到他,表情嫌恶又迷茫,“你到这来干什么?”


“我喜欢你屋顶上的花,超市附近没有这种花,所以我想它们会不会来自你住的地方……你买了不少东西,总要先回家。”青年露出柔和的微笑,“还有你的车就停在门口。”


在男人说出下句话之前,一柄锤头猛地撞向他的嘴,鲜血和断裂的门牙飞溅而出。男人捂着脸向后退去,摔倒在地,尖叫声被疼痛闷在口中。里佩尔走进玄关,背过一只手将门反锁,锤子随意搁到了鞋架里。


“我的父亲和姑母上个月六号出车祸死了,所以精神状态很不好。”他拿出剪刀,把柄环套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上,“这就是我的问题,接下来我们来谈谈你的问题,你看到我之后是不是说了‘见鬼’?”




两个钟头后,杰克有点疲倦地回到酒吧二楼,奈布已经把桌椅清出一个角,正擦拭着他的格洛克19。坐在这儿似乎很热或者很无聊,他把鞋脱在一旁,光脚踩着坐垫边缘,脸色烦闷,椅子下面堆叠了几只微波食品的盒子和两听空啤酒罐。


宽松的兜帽衫让他看上去几乎像个青少年,占得地方很小,手中的枪管也像玩具。但他开口时声线里的压迫感却令人生寒:“什么都没买到?”


“没想到商店离得很远,东西恐怕搬不回来,下次开车过去。”


“你走了很久。”


“我想熟悉一下周围。”


“不久之前威廉打电话告诉我两条街外的超市发生了火灾,听说有东西爆炸,还有人受伤,我刚刚在想那个倒霉鬼不会是你吧。”


“我正要跟你说起,我当时在现场,还帮忙救了火。”里佩尔得意地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等待反馈,但奈布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于是他接着说,“跟我一起的还有位先生,他看我是外来人就请我去他家喝茶。他可真是友好极了,我都不知道这个国家还有如此温情的土地。”


“我还以为这里治安很糟糕。”


“善恶只在于立场,亲爱的。另外还有件幸运的事——那位先生今天正巧准备去度假,原本要请人照顾他的房子,但他知道了我们的情况,所以邀请我们这两个月住过去。他打扫完房间,今晚六点就出发。”


“别叫我亲爱的,我是你堂哥。”探员将枪械零配件逐一排开,活动了一下手指,像搭建积木似的很快就把它们再次变成枪支,“他家不会正好住在南区63号吧,那个地址最近给警局播了电话,立即就挂断了,回播之后对方声称只是误触,这件事之跟你无关对吗?”


“你跟艾利斯警官似乎很聊得来。”


“我的心理咨询师告诉我要多跟正常人交流。别岔开话题。”


“那确实是我去的地方,可我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


奈布低垂视线思考了片刻:“你找的房子装冷气了吗?”


“当然,我看过了,还有个很漂亮的烤箱。”


“我让艾利斯下班以后来帮忙搬东西,你是不是还没吃饭?”他扭头示意了一下窗外,“来的时候我看到路口有家不错的店。”这绝对是难能可贵的温情,探员似乎打算把自己仅存的那点儿善意一次性消耗光,“这次算我请。”


<TBC>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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